放我的手在你手心 -資料
一
路燈散發(fā)出冷冷的光,林漠的鞋跟敲打在堅硬的路面,發(fā)出空蕩而孤獨的聲響,不想回家,于是調(diào)轉(zhuǎn)方向,
放我的手在你手心
。白墨打開門,把林漠的拖鞋放在她面前,一邊往書房走一邊轉(zhuǎn)過臉來抱歉地對林漠笑笑說,吃的在桌子上,我今晚得加班。
林漠靠在SF上邊嚼零食邊聽收音機,有個好聽的聲音說他叫童言,是實習主持,今晚第一次上節(jié)目,歡迎大家點歌。林漠打過去給主持人說我要點那首《值得一輩子去愛》,點給所有和我一樣沒有睡著的,明天得一個人過情人節(jié)的長頭發(fā)女孩。節(jié)目快結(jié)束的時候主持人說,一位叫大漠飛沙的聽眾發(fā)短信留言給剛才點歌的那個女孩,希望她留著長發(fā),且祝她一個人的情人節(jié)快樂!
二
公司樓下的花店有很多枝玫瑰被放在塑料桶里待賣,那女人問林漠要嗎?八元一枝,她搖搖頭笑著走開。挑了一瓶香水,名字叫人魚的眼淚,林漠把它噴在自己的手腕,水百合和櫻桃混合的味道讓自己心情愉快。
晚上在網(wǎng)上遇到白墨,他說,丫頭你拿我當你么人。林漠說,好朋友,還有好廚師......白墨就發(fā)了個笑出白牙的表情,說小丫頭。
三
三年前林漠大二,開學(xué)的前一周,林漠帶著存了兩年的錢義無返顧地去上海見網(wǎng)戀三年的男朋友。然而到上海的第一天就在他的書櫥里發(fā)現(xiàn)了很多女生的信,語氣全都曖昧,當然,這些信里也包括自己的。林漠拿著自己的東西打了車直奔火車站,半小時后坐上了回學(xué)校的車,她給自己買了臥鋪,眼睛哭得有些腫,她想要好好睡一覺。
快進站的時候下鋪的平頭男子叫醒她,平頭男子呵呵地笑著說小丫頭夠能睡的,一天一夜。周圍的人都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等待下車,林漠剛坐起身來就覺得一陣眩暈,平頭男子眼明手快地扶她下來坐下,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么能睡的小姑娘,然后打開一盒牛奶遞給林漠,說:睡這么久能不暈嗎?我該叫你起來吃點東西就好了。林漠朝他笑笑,接過牛奶咕咚咕咚喝完,然后車就進站了,平頭男子一手提著自己的包一手提著林漠的包,他說,跟上我。
出了站平頭男子說我肚子餓了,咱們一起去吃點什么吧。林漠想了想然后把那男子帶到附近一家簡單的小店,林漠點了兩份魚香茄子蓋澆飯,說每次路過車站我都要到這里來吃,一會你試試,還不錯,才四塊錢,而且這里的服務(wù)員都長得小家碧玉似的,好看。平頭男子端起水把頭轉(zhuǎn)向窗子自言自語地笑著說:小丫頭。
分手前平頭男子給了林漠名片,我叫白墨,黑白的白,墨水的墨,你呢丫頭?林漠,林漠仰起頭對他笑,樹林的林,沙漠的漠。白墨又笑了,沙漠綠洲......很辨證的名字,電話方便留給我嗎?改天我回請你的這頓飯。林漠倒退著邊走邊說,我打給你好了,你的名字也很辨證,再見。
四
起初林漠只是按白墨名片上電子郵箱的地址給白墨寫了信,她說其實你見我的那次是我去上海見網(wǎng)友的。白墨說和我猜的差不多。林漠說你還猜到什么?白墨說我還猜到結(jié)果很不愉快,你是逃回來的,上了車松了口氣,緊張久了一下子放松導(dǎo)致你能連睡十幾個小時導(dǎo)致血糖偏低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一次林漠在郵件里說她的生活除了上課就是上網(wǎng),不是在學(xué)校就是在宿舍,白墨回信說我這里有很多書和碟,都是你租不到的,要看就免費借給你,正版的哦。那個“哦”很得意地誘惑著林漠,林漠就去了,看見白墨干凈整潔的`家,擺放很有條理的書櫥,林漠把兩箱子的碟片翻得底朝天,找出一堆很老的歌舞劇坐在SF上把很棒的音響開得很大聲。
五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兩年,林漠在無事可做的時候就到白墨家去,看碟,看書,看電視,或者趴在SF上玩游戲機,肚子餓的時候白墨總是放下手里的事情系上藍白格子的圍裙進廚房,要不了多久就會大聲地喊:丫頭,來吃!
林漠畢業(yè)后留在這個城市里做著和她專業(yè)完全無關(guān)的工作,薪水不高,但夠自己每個月的開銷,白墨說你倒挺知足,林漠用力地點頭,說知足了,用自己賺的錢來養(yǎng)自己的胃,還養(yǎng)胖了呢,
資料
《放我的手在你手心》(http://m.msguai.com)。這個秋天白墨去出差,臨走前問林漠要帶點什么,林漠說好吃的特產(chǎn)都要,白墨說吃吧吃吧,胖死拉倒?傻劝啄倏吹剿臅r候嚇了一跳,丫頭,至于減肥減得面色蒼白嗎?身體比身材重要。林漠嘿嘿地笑,說沒減。白漠進了廚房說吃完飯去醫(yī)院看看。飯做好的時候林漠已經(jīng)睡著了,白墨推她,她緊閉著眼,皺著眉頭含含糊糊地說困死了,讓我睡一會。白墨把手放在她額頭上摸了一下,迅速進屋去拿了件外套裹著林漠然后把她抱起來往外走。
再醒來是在醫(yī)院,林漠把腳從被子里伸出來踢踢坐在旁邊削蘋果的白墨,白墨黑著臉把她的腳塞回被子,林漠說我怎么了,總不是絕癥吧你這么嚴肅。白墨瞪她一眼說少胡說。
六
林漠溜到醫(yī)生辦公室偷看了自己的病歷,左腦里長了個腫瘤,其實當她看到白墨的臉色就知道并不是血糖低那么簡單,她發(fā)覺這個能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的男人漸漸地也被自己看懂了些。
林漠笑著問白墨,像我這樣的情況,最多還能活多久?正在盛雞湯的白墨手一晃,然后裝作沒聽見把碗遞給她,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抽煙。一個護士過來說你這個人怎么回事,醫(yī)院不讓抽煙不知道嗎?白墨熄了煙說對不起,林漠聽見他的嗓子已經(jīng)有些啞。護士走后他把頭垂得更低,用左手的拇指和中指按著兩邊的太陽穴輕輕地揉,林漠靠在門上看著這個人,這個聰明,上進,英俊的中年男子,自己就快要和他永別了。
七
林漠堅持不住院,說我想回趟家。白墨陪著林漠回到她的老家成都,林漠沒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訴家人,只說她休假。
林漠在家里住了五天,每天吃過晚飯就和白墨去府南河邊散步,她愉快地說,你看,我小時候這條河的河水很臟很臭的,現(xiàn)在河水干凈了,河岸還修得這么漂亮。她拉著白墨到春熙路,告訴他這里是成都美女的聚集地。她買了鴨掌坐在路邊一邊吃一邊盯著過往的漂亮女子,在伊藤洋華堂快關(guān)門的時候去超市買打折的紅豆餅......白墨默默地陪著她,林漠心里明白,她的日子不多了。
回去以后林漠拒絕醫(yī)院的治療方案,她不肯化療,怕掉頭發(fā)。白墨說我給你買假發(fā),林漠說不,你讓我離開的時候完整一些。白墨的眼眶就紅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林漠進去,蹲在坐在床邊的白墨面前,抬起頭看他的眼睛說,嗨,你還是笑起來好看。白墨沒有回答她,站起來徑直走到窗子前,林漠跟過去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把眼淚都滴在他的襯衫上,白墨忽地轉(zhuǎn)過來用力地抱著她,吮吸她的眼淚,這是林漠知道自己生病后第一次哭,其實她的心里一直是害怕的,只是剛剛靠在白墨的背上,聞見他身上溫暖的味道才忽然記得恐懼的時候是可以哭出來的。
八
白墨把一枚戒指套在林漠右手直抵心臟的無名指上,林漠說你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他說,給我娶你為妻的機會。然后牽著林漠的手打開衣柜,里面掛著一件婚紗,林漠伸出手去撫摩,白墨親吻著她的頭發(fā)說換上吧,你第一次來我家后我就為你準備了,還有那枚戒指,沒有鉆石,因為不希望被任何東西隔斷,所以是無始無終的圓。林漠向他攤開掌心說,那你欠我一顆鉆石。白墨拉過她的手親吻,眼淚滴在她的手心,林漠知道鉆石也比不上這個男人為自己流下的眼淚,然后忽然明白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對這個世界的不舍。
九
領(lǐng)了結(jié)婚證的那天晚上,林漠枕著白墨的胳膊打開收音機,主持人說大家好,我是童言,林漠想起他第一次做節(jié)目的時候自己剛好也在聽,她說白墨,我想點歌。白墨拿給她電話,自己打開手機發(fā)短信,自從林漠生病,白墨總是關(guān)機,他想安靜地陪著林漠,不受外界打擾。收音機里的童言說,剛才一位叫大漠飛沙的朋友發(fā)來短信,點一首《值得一輩子去愛》給他的妻子,想告訴她,其實無論你的頭發(fā)是怎樣的,我都那么愛你,會用一輩子去愛。林漠轉(zhuǎn)頭看白墨,他笑著說,我是大漠飛沙。
林漠的電話始終沒有打進去,她被丈夫擁在懷里,放心地睡去,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在最不幸的時候被最愛的人當成手心里的寶,用一輩子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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