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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邊的那一抹藍(lán)
身為一名學(xué)生,我極少出門。對于一個十幾歲的青少年來說,宅在家里并非好事兒。于是,暑假的一天,我去爬山了。
白云洞,一個很美的名字,卻遠(yuǎn)在七百米的鼓山上。因常是“白云混入,咫尺莫辨”,故稱“白云洞”。我在心里掂量了一下那三千二百級臺階,暗咽一口唾沫,再看了看窗外,隔著一層玻璃與幾立方米也能感覺到熱氣散發(fā)出的惡意。老衲莫不是要命喪于半山腰了吧?!
收拾收拾為數(shù)不多的行李,背上輕如鴻毛卻又重如泰山的背包,我視死如歸地走進(jìn)了被高溫烤得幾近熔化的空氣中。
若是平地,跑兩分鐘便能輕松完成,此刻卻是拔地而起、綿延巍峨的鼓山。我抬頭向山頂望了望,只望見重重疊疊的白云,頂峰隱隱可見,高不可攀。我再次卻步,望望上山的路,石階一級一級向上延伸,消失在山看不見的背面。見此情景,我摸摸口袋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鋼镚兒,想趁大家不注意時跳上公車回到家中,繼續(xù)享受那清涼之境;蛟S是因為我一臉的絕望神情,抑或是因為我邊摸口袋邊看著車站傻笑,爸媽似乎察覺了我的異樣,便一左一右成掎角之勢將我逼得只能上山了。我暗嘆一聲,咬咬牙,毅然踏上第一級石階。
古有好漢被逼上梁山,今日有我被逼上白云洞。我的腳步機(jī)械地邁開,登上一級級臺階。我給自己打了打氣,想沖上那七百米的山巔!可我還沒走幾步便如階邊那朵不知名的黃色小花一般被太陽曬蔫了。在三十八度的空氣中爬山簡直就是挑戰(zhàn)極限。〉珶o奈,我還是得上山。
沿途繽紛美景,我根本無暇欣賞。哪怕奇花異草在路邊堆積成垛,我也是視而不見。被汗水漬的酸痛的眼睛有些不適,我的視野里只剩一級一級仿若無窮的臺階。我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登上那山頂……慢慢的,我的思緒也開始模糊成了一個個順逆旋轉(zhuǎn)的黑白交織的同心圓漩渦,忽快忽慢地旋轉(zhuǎn)著;一個個階梯重合又忽而分開,緊接著又似并到了一起。但就算如此,我的雙腿仍不停地抬起、放下,重復(fù)著那已做了大約有兩千次的動作……
既然每日都有這么多人來游玩,想必山頂一定有著令大家神往的東西吧?我迷蒙地睜大眼,是的,定是那樣的。因此,我決定上去一探究竟。在這兩千級臺階的歷練中,我的斗志漸漸被激發(fā)出來。忽的,我的思緒明晰了,視野清亮了,我猛地抹一把汗,“噔噔噔”地沖上了臺階。甩開早已令兩腿失去知覺的酸痛,我卻堅定了信念。
又是一番痛苦的掙扎,我喘著粗氣,終于到了山頂。想著,這區(qū)區(qū)三千級臺階又何妨?雖萬千人,吾往矣!
坐在石凳上歇息了一會兒后,我打算來好好欣賞這白云洞。說是洞,其實只能算半個。洞穴形狀如半只倒扣的碗,鑿進(jìn)山體內(nèi)部。但我并沒有看到白云,也許是“只緣身在此山中”吧,身處云中,反倒是不知云了。
我望向遠(yuǎn)處重重疊疊的山,濃茂的翠綠遮天蔽日。一如《與朱元思書》文中所寫的“橫柯上蔽,在晝猶昏”那般。但論秀美,鼓山遠(yuǎn)比不上黃山。論雄奇,它更是比不上華山了。我不免有些失望。這,就是我努力一早上希望看到的嗎?不是的,但又是什么呢?我便不免有些怏怏,為心中那一絲不快。
然而希望終是降臨,一如曙光總在黑暗的盡頭。從那重重疊疊的峰巒中透出了星點的金光。倏爾,狂風(fēng)大作,那翠綠也被掀開了一角,露出湛藍(lán)的天空,心中的一縷陰翳也連同風(fēng)被席卷而去。仿佛一上午的勞累,就是為了此刻,為那一座山邊的一抹藍(lán)。也許是因為它的空靈澄澈,也許是因為它的出現(xiàn)如同暴雨過后那一道彩虹。
這些都已不重要,能夠看到山邊的那一抹藍(lán),我便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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