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記 散文

　　? 嘗聞神州云峰，巉巖崔嵬，雪巒仙境，翹楚峨眉。亦聞其瓊雪瑰麗，蒼松晚翠，雪芽醇甘，佛光明慧�？芍^勝地璀璨，諸景薈萃。斯為真乎？然于癸巳涂月，放曠游目，遂感興懷以記述。

　　夫自峨眉門楹，見古道紆遠。逵若銀蟒，盤旋抱山。勁襲天穹，遁跡云端。岳立峰巍，薈蔚霧彌。玉雪翻飛，瓊碎岟崥。霰擊青石，盈尺余積。常浸梵音，彰呈瑞之祥兆；久沐禪披，顯豐年之禎祺。

　　乍然雪乘風威，聯(lián)翩八方。望傲松而峙立，勢巍挺以成行。皓皓冰枝，爍爍寒光。爭艷竟綻，滋榮盎然。若披甲之勇士，似鎮(zhèn)山之神王。千年歷經(jīng)，四季盈實。不經(jīng)冰而凋謝，豈遇雪而斷枝？奪寰宇之造化，立乾坤之英姿。感先人于栽植，懷胸懷以濟眾；留清蔭于后世，昭懿德以揚馳。

　　俄而嚴氣乍騰，瓊雪便娟。委積瑤階，玉璧煒纖。步攀巖而啟路，見屋室于隅偏。飛檐霜凝，畫角冰懸。門縫半掩，熏煙繞旋�？|縷茗香，溢溢心弦。思振蕩而驚奇，疾撥雪以窺簾。見行子于圍爐，煮香茗而并肩。上見狀以相迎，邀品茗于木榻。笑曰：“此乃雪芽也。嫡傳高山，霜浸雪夾。周年代序，復始夜夙。蒙天地之所鐘，汲花草之靈骨。且久經(jīng)梵音，為佛禪甘露。湯色淺黃，葉潤微綠。含氣咿吐，澤亮鮮珠。”于是乎，聞氣香以回味，飲清醇而淡雅。心升意暖，氣凝神佳。于陟山者，可謂無價。歡暢相敘，心誠以答。正值置身，風忽疾劃。心骨所趨，轉(zhuǎn)睛便察。推欞遠眺，游目牖南。千松夾嶂，萬雪齊飛，縱溝橫壑，傾霜斷崖。天山相融，風雪共扎。雪呼呼若駿馬之奔騰，風嘯嘯如雄鷹之嗥唳。亦真亦幻，亦瑰亦奇。唏哉！浮無垠之心緒，豁廣闊之胸臆。感天造之鬼斧，獨俊秀之無極。

　　辭屋往東，循山而陟。抱霜雪之紛糅，覽仙境之旖旎。賞皦潔之積素，睹山巖之峭厲。山谷谾谾，瀌瀌瀝瀝。雪凌霜以遮松，鳶翥天而隱匿。步踟躕以游目，寄興懷以自娛。暢情愫于唇舌，誦古典之詩集。詩曰：“峨眉天下秀，氣象起萬千。一山含四季，十里不同天�！庇谑乔矣[且樂，且誦且躋。直迄金頂云海，氛氳浪涌天地。風殷殷而卷起，雪稀稀以散霽�；腥籼ぴ瓢葜�，繞仙氣而均沾。撥白霧于茫茫，見行人之攢攢。金頂之巔，普賢道場。佛殿古剎，莊嚴圣光。峰環(huán)霧抱，璇霄明煌。香火鼎盛，千載流芳。

　　俟霧霽云布，祥光臨山。仰普賢菩薩于云巔，凌空十方十面。如似真身，蒞臨盛典。手持如意，騎象臨壇。理定雙德，莊嚴容善。圓十方之三世，修無邊之行愿。證知諸法，嚴凈佛禪。招祥云之瑞氣，廣福澤于人間�？�興懷以自廣，幸佛光以浸梵。

　　嗟夫！流連金頂?shù)钋�，聆偈�?jīng)卷梵音。清遠飄逸，空靈禪韻。望僧人于風雪，思皈依之德勛。遠繁華之紅塵，離舊鄉(xiāng)之至親。修心境于峨眉，凈俗世之念想。守清規(guī)之戒律，伴青燈于佛旁。持佛珠而念文，敲木魚而誦經(jīng)。參禪法之精妙，煉虛無之大乘。嘆哉！經(jīng)風霜于年月，受雪雨之摧凌。贊哉！造千秋之福澤，祈萬世之太平。

　　忽焉鐘鳴悠遠，絕沉思于眉彎。東至湯谷，日出千山。云歸層疊，厚潤延綿。恰逢天開一線，絳金輝映，居高俯瞰，澄廓成暄。似披金氅，姿秀萬千。于是逶遲容與，眷眷踱旋。汲經(jīng)文之靈性，品禪音之深遠。期佛光以普照，冀菩提于心間。

　　嗚呼！終覽峨眉之山川矣。天道播物，自然瑰妍。造峨眉之仙境，得皇穹以垂憐！世固公平，覽景皆同；心分粗細，舒意萬殊。凡匆匆者識其形，覽窮景而獲其貌；凡用心者深其韻，抱諸物而得其魂。人生幾何，惟行千里而增識；書齋翻閱，詎覽萬卷而通悟？且游且思，非一朝一夕能所取。猶如僧人修道，且行且悟，方知萬法禪韻，慈航法度。明慧者并非常有，惟用心者能開物成務(wù)。然于景于物，于緣于悟，皆于心也，皆于道也。蓋此有幸興懷以遠游，若非積萬千跬步，焉深廣以自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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