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土散文

　　不得不承認，我一直都是幸運的。因為始終幸運地相信那生命里的種種境遇，是上蒼賜予我靈魂的財富。無論是波瀾不驚，還是風(fēng)起云涌，這眼下掠過的景，心里掠過的人，無一不是珍貴的。生活是一個任性的孩子，也是一個慈睦的長者，你如何投之以桃，它便如何報之以李。我相信凈土是存在的，它可以是一個清澈的愛人，可以是一段沒有瑕疵的追憶，也可以僅僅是自己那顆無爭無念的禪心。

　　清早，比平常起得晚些，然后四個女人聚在同一張床上，有一絲清涼的晨風(fēng)，跟著陽光灑進來，她們看書，我聽音樂。我愛這群優(yōu)秀的姑娘們，都有著無畏的善良。喜歡看書、行走、攝影，愛開玩笑、能夠獨立工作、也能夠樹立自己的夢想與信念，認真與瘋玩，總是張弛有度。人常說，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方能看得更遠。顯然我不希望做巨人，我只想在有限的年華里，活出無限的風(fēng)光，我不過是個女人，做為女人，活在世上最好的價值便是能讓身邊的人體會到一份恬靜與自然。不驕縱，不做作，不迷失。這便是最好的狀態(tài)。無需用瘦弱的臂膀去承擔(dān)本該屬于男人的天下。把自己活健康了，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與安慰吧。

　　昨天中午，鐘艷從南塘趕來，風(fēng)塵仆仆，卻掛滿了笑容，我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她是那種甘于平淡卻又豪放的人，像個歸隱山林的居士，沒有太多欲望，卻又對身邊的人物事挑挑撿撿。其實，這不存在沖突。我們相識了整整11年，期間從純真走向而今這個熟透的年代，可友情卻依然停留在那一年：宿舍里的叛逆、教室里的嘻戲、情竇初開時的不羞不臊。我相信，有些人，是無論歲月怎么更替，都無法取代與淡然的。我們一起下廚，吃到撐，午睡，像10年前那樣并肩躺下，漫不經(jīng)心地感嘆這人生。接著帶上秀秀，去興國的“海邊”吹風(fēng)。秀秀是如此天馬行空的女人，似一面風(fēng)中的紗巾，飄緲間，你察覺不了她的坦蕩與無常。她給了我一個意外的驚喜，一本用我的相片與格言合成的冊子，那里面，飽飽滿滿是我的功績與驕傲，又似乎散落著青蔥歲月里，那柔柔淡淡的憂傷。我們?nèi)齻�穿著裙子，在河灘的風(fēng)里肆意地開懷大笑。爾后又謙遜地說：不行不行，穿這么淑女，笑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倘若人生沒有失意的疼痛，沒有婚姻的束縛，也沒有對向往的追逐，不知道我們會變成怎樣一群無規(guī)無章的野孩子。而此刻站在風(fēng)里的我們，尚能嗅到空氣的芳香，以及這還未老去的年華里，左擁右繞的友情。換了一張CD，音量加大分貝，暢談變成了音樂里的陶醉。去接娟子，這個讓我一時間無法用詞語去形容的姑娘。第一次見她，是在KTV的迷暗燈光下，她穿著一身牛仔，露著肚臍，有時指間還夾著一根煙，盡情舞動著身軀。那一刻我在包廂的角落里靜靜地看了她很久，只覺得她是一個，普通男人都駕馭不了的女人。我不懂她，那時候我不曾想過我會和她成為朋友。直到后來太多偶然的接觸，才覺得她和秀秀一樣，都是有著故事的女人，看似目空一切，內(nèi)心卻常有讓人心疼的感傷。

　　她們都是可愛至極的人，像一株山野間的百合。有時無人問津，但卻高傲地怒放。待到尋得之時，多數(shù)人卻已不敢輕易拂碰，深怕這花的顏色里有毒，深怕這女子的高高在上。好吧，如果說我也算個惜花之人，那么來生，我愿是李三郎，傾盡天下，只為愛一個善良美艷的姑娘，讓她不為寂寞而左顧右盼。她，和她們，慶幸一見如故。我想，這便是天真遇見了善良，最好的詮釋了。

　　肖英姐是我的榜樣，普通話一流，表達能力、表演能力，都是我所膜拜的。是，只能用膜拜。還有她那手書法，像爺們兒一樣干練有力的章草，她待人謙和、用心、真誠。太多榮耀與優(yōu)秀集于她一身，讓人肅然起敬的同時，便只好像口香糖一樣往上粘。朋友說：樂樂，你需要進步。我想，進步的過程得有這些良師益友的存在才行吧。阿芳和余姐從老遠徐徐而來，裙擺飛向身后的空氣里，耀武揚威地宣告她們自信的登場。她們的笑容里，常常讓我看到春天。溫婉又豁達的女子，人間其實少有了。比之不及，相較她們，我多了些偉男子的氣概，自然，女人的柔美就少了好幾分。相處之余，最讓人不能忘懷的，便是她們從不掩嘴的哈哈大笑。即而，又端莊賢淑，謙謙不語。我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姐姐，這群比我先一步踏入俗世的女人，身上散發(fā)著誘人的寧靜與融洽、從容與激昂。

　　布布最壞了。生日長裙會，唯她不執(zhí)行我的提案。依然是那身見面十次穿九次的格子襯衣和牛仔褲。而且還剛從影院里帶著淚花趕到我的飯局上。感慨連連，似乎還未從影視里掙脫出來。《致青春》，我還沒來得及去看，身邊這些人已經(jīng)大肆談?wù)撝�它的成功與敗點。記得宣傳片的臺詞：就像故鄉(xiāng)是用來懷念的，青春是用來追憶的，當我們懷揣著它時，它一文不值，只有把它全部耗盡，回頭望時，它才有了真正的意義。那么，我似乎便能猜到電影里的場景，無非是過往的我們，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重寫。深怕觸及了記憶的弦，在這輪回的洗禮之下被染滿塵埃，一拔即斷。

　　她成了重點圍剿對象。不得已群起攻之，拿上大嬸的厚大衣與花頭巾，包著頭吃完了這瘋狂的一頓晚宴。認識了一位新朋友，布布說：能帶朋友來參加活動嗎？我答：男人不要，淑女不要，清高的不要，不穿裙子來的不要，開不起玩笑的不要，不喝酒的不要。結(jié)果張艷來了，她似乎符合了我所有的條件。事實上她確實是個值得交的朋友，不會扭捏造作。她在衛(wèi)生間洗澡，我聽見太陽能電源報警，蹭地一下闖了進去，她縮成一團：啊，流氓，你想干嘛？我按完上水鍵，很瀟灑地走了。結(jié)果她嚷嚷著要我負責(zé)，好吧，既要負責(zé)，那就看清楚一點。我搶了她裙子上的腰帶，算是對她負責(zé)了，從此，那腰帶就系在了我的小蠻腰上，不離不棄。

　　燈紅酒綠的小城的夜，沒有大都市的喧囂，卻有著古色古香的懷舊感，彌漫在從飯店去往酒吧的路上。無需點燃，KTV的氣氛一下子就嗨了。娟子和秀秀這兩朵奇葩開始忘我地吼：海闊天空，在勇敢以后，要拿執(zhí)著，將命運的鎖打破，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jīng)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精彩的活。這字字句句，鏗鏘到心底。吼累了，肖英的節(jié)目上場了，用別樣的深情與異樣的倜儻演繹著徐志摩的《再別康橋》，她時而明眸深情，時而動作滑稽，我笑得熱淚盈眶。睫毛膏泛濫成了黑眼圈，戴著眼鏡，沒人能夠察覺我心底那份感動。她們穿上讓自己丑化的村姑裝，只為博諸位一笑。幸福洋溢著我的世界。我快樂地周旋在她們中間，像只春天里的燕子，尋得一片筑巢的泥沼，那么的開心。把喝酒當成一種回報，杯杯之間，想起了昨日那份等待已久卻又意外的禮物，夏老師的一幅草書《短歌行》，恰到好處地送到了生日宴的現(xiàn)場。如此這眼下的氣氛，不正應(yīng)驗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酒自是不醉人，人常自醉。蛋糕上幾個大紅的字：愛生活，愛樂樂。許愿了，我心里開始亂。一瞬間的念頭叫自己別太貪心，轉(zhuǎn)眼又有密密麻麻的愿望起伏而至。這群活寶非讓我把前兩個愿望公布，只留一個默許。借著酒力，我現(xiàn)在已全然忘記了當時都說了些什么混話。但愿沒有失態(tài)就好。只想在這群深愛的朋友面前綻放自己的本真。無論怎么樣的一面，它都是我最放松的狀態(tài)，喝了紅酒，爾后換成了啤酒，最后改成香檳。在一聲聲祝福里，我再次濕了眼眶。不知道是酒太酌烈，還是心里有那么一塊地方，輕輕被觸起了漣漪。人的內(nèi)心總歸是孤獨的吧，盡管我笑到無力、喝到盡興、唱到嘶啞、跳到香汗淋漓。心里總有一個地方，是任何東西都無法填滿的。它像一個無底洞，一直一直這么吞噬著自己，也許，那是樂極生悲的必然，像愛情一樣，至深處，難免潸然。

　　原本九個女人的宴會，已是精彩四溢。半路殺出來一群程咬金，黃主編和員外，煽動著頹廢的灑脫青年，我稱他們是兄弟，他們也未置可否。羅經(jīng)理與服務(wù)生，說著言不由衷的崇拜，為我高歌獻唱。他們，她們，在那一刻，都像斷了線的珠粒，在我的世界里嘣噠，蕩漾起層層溫暖。他們說：你是一塊沒有雕琢的玉。反復(fù)如此說。我想，若真是如此，我寧愿自己就是個雕刻師。用心體會這影影綽綽的生活，一刀刀刻度自己的思想與修為。在半醉半醒間，擦拭出一雙慧眼，去尋覓一片凈土，讓心靈，得以安放。

　　又成長了一歲。當思維越來越純凈，我不承認自己在老去。感謝有你們，我始終不懈如此：惜字如金，惜情如命。26歲，假設(shè)時光停在這一刻，荏苒間，星光璀璨。幸福就在身邊，就在不經(jīng)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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