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的散文

　　春日里的陽光，總是那么溫潤柔軟，窗臺上的草蘭悄悄開了，嫩黃色的花瓣在溫暖的朝陽里懶懶地舒展開來，整個房間里氤氳滿了蘭花獨有的清香。

　　女人從夢里醒來，推了推身邊的男人說：我昨晚夢見窗臺上的蘭花開了。男人下床拉開窗簾對女人說：看，你不是在做夢，真的是蘭花開了，花瓣上的露水還沒干呢，都說從山里移栽來的蘭花三年不會開花，沒想到它居然第一年就開花了。

　　廚房里的男人總是最可愛的，男人一邊把雞蛋打進熱油鍋里，一邊吹著口哨。女人問他：做飯很開心嗎？男人笑了笑說：那得看為誰做飯了，不過，我覺得總是兩個人吃飯不夠熱鬧呢？女人解開烏黑的長發(fā)，讓它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里，發(fā)梢折射出五彩光芒，像一道道彩虹，整個窗臺瞬間亮了。女人用手理了理頭發(fā)說：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男人說：算了！

　　男人下地去了，果園里正是花季，山坡上已經(jīng)開成了一片花海，每一朵都是希望，是收獲。他在林子里養(yǎng)了兩桶蜜蜂，蜜蜂白天在花叢里忙碌，晚上釀造出上等的桃花蜜，妻子喝了蜂蜜水皮膚嫩得要滴下水來了。

　　昨天老娘又到廟里求了一個送子觀音符，囑咐他交給女人，他不想惹女人傷心，偷偷藏在她的枕頭底下了。男人家里三代單傳，和女人結婚快五年了，女人的肚子總不見動靜。不怪老娘心急如焚，老爸走得早，老娘怕到他這代傳不下去，將來到地下無顏面見丈夫和列祖列宗，她四處求方子，問菩薩，希望能早日抱孫子。女人也跑了不少醫(yī)院，總不見效。

　　女人讓男人也上醫(yī)院看看，男人說：我能有什么事，我一個好好的大男人能有什么事。

　　一天傍晚，男人回到屋子里找不到女人的身影，他轉(zhuǎn)到屋后的小院里，看見女人在盆子里種花，男人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女人竟從野地里挖回許多石蒜，也就是彼岸花。男人很驚訝地問女人，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花？女人正把花一棵一棵種進花盆里，然后用花鏟把土壓平。

　　男人說：把這些花拿去扔了吧！這是死神之花，養(yǎng)在家里不吉利。女人說：你看這些花紅得像焰火一樣張揚猛烈，是獨特的煙火，我要把它們種在自己的小院里，我要早晨一推開窗，就能看到一片浪漫的煙花。

　　男人說：彼岸花，花開不見葉，葉生花凋零，花與葉生生世世不相見。傳說在黃泉路上開滿了彼岸花，生離死別的人走過那里，便是永生永世不得相見。世人都視彼岸花為不祥之物，敬而遠之。而且此花原本有毒，你怎么能把它們種在家里呢?

　　那天，男人和女人很少見的大吵了一架。女人哭著說：你去聽聽吧！你的老娘在街坊鄰居面前都說了什么，她說我是石頭做的，還不如石頭，石頭捂熱了還能掉一層渣，我連渣都掉不下一粒。我們離婚吧！我不想再喝那些苦藥了，不想害你家斷子絕孫。

　　男人摔門而去，找了幾個兄弟喝了一晚上的酒，半夜回來就在家門前的石階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男人回家對女人說：我去醫(yī)院看看。

　　夏末，院子里的絲瓜藤爬上了屋頂。木槿花攀上墻頭招搖著賣弄風騷，招得蝶兒、蜂兒整日在小院子里徘徊。午后，一陣清風從院子里刮過，掀翻了絲瓜藤，驚起幾只知了，在無際的青天下，劃過一線流響。院腳的那片彼岸花早謝了，長得像蒜苗一樣的葉子，油光水亮，走近了都好似能照出人影子來，無法抗拒的勃勃生機。

　　男人的果園又迎來了豐收季，收下果子，一家人商量著到福利院抱養(yǎng)了一個女嬰。老娘說：抱個姐姐來接弟弟妹妹了，明年我們家就有弟弟妹妹了。

　　自從有了孩子，女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一大早在廚房里忙碌的不再是男人，做了很久飯的男人，被女人嫌棄做飯不夠細心下崗了。從前宅在家里足不出戶的她，現(xiàn)在滿大街都是她帶著孩子出去玩的影子，整個人變得越來越圓潤了。

　　第二年，彼岸花在窗外綻放開一片絢麗的煙火，小姐姐有了小弟弟，因為她媽媽懷孕了。男人每天都到院子里澆花，誰說彼岸花是不祥之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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