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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梅優(yōu)美散文
夜寂風(fēng)寒,對案閑坐,突然想起一句詩,確切地說,是想起這樣的一幅畫:梅影一窗入夢來。拉開窗簾,外面是黑的,聽不到樹葉的沙沙聲,也見不到半顆星。便去翻書,正確的句子應(yīng)是:梅影一樹窗上來。我還是覺得自己想出來的那句好,很契合現(xiàn)在的心情。因?yàn),如今的人們,很難再看到有一支梅花,那么幽雅地倚窗綻現(xiàn)了。沒有梅影裝點(diǎn)的夜晚,和其他的夜晚又有什么不同呢!
從古至今,寫梅花的人很多,且不提陸放翁的驛路梅花,也不提高適的塞外梅曲,先賞幾首詠梅的禪詩吧。也按王國維的境界之說,來分分類,這樣讀來會(huì)有趣些。
第一種境界,八指頭陀的“霜林搖落溪頭月,唯有梅花冷自香。”竊以為,此句和神秀和尚的那句偈一樣,尚有粘滯,心中還是有物的,一個(gè)“唯”字,透出我執(zhí),也許,正是因?yàn)檫@種執(zhí)著,才引領(lǐng)心有所待的人們不懼艱難苦苦求索吧。第二種境界,孚上座的“如今枕上無閑夢,大小梅花一任吹”,經(jīng)歷幾番徹骨寒,再回首,夜靜山空,雁過無痕。然而,既然說到“無”,心中附著似乎隱約可見,真正的無,應(yīng)是空空如也,或許,灑一行墨點(diǎn),便是一簇梅花了,更不應(yīng)有大小之別的。第三種境界,便是石屋清珙的這句“雪晴斜月浸薝冷,梅影一樹窗上來”了。喜歡這句,是因?yàn)橛序嚾换厥谉艋痍@珊之妙感,句中的清冷寂然,像極了人生的一種況味,依稀梅影,在月光的映襯下,徐徐點(diǎn)染寒窗,多像一幅畫啊。
不知道這詩中的梅花,是紅梅還是臘梅呢。我所居小區(qū)的路口,就有一株梅樹,粗干虬枝,每年春節(jié)后,便花開滿樹,一簇簇嫣紅的花朵,燦若云霞,遠(yuǎn)遠(yuǎn)就能聞到清幽的香味,行人從樹邊走過,總是會(huì)不由自主放慢腳步。植物學(xué)上,紅梅是屬于薔薇科的,臘梅卻不是,雖然也在冬日開花。清人陳淏之《花鏡》載,臘梅本非梅類,因其與梅同放,其香又相近,色似蜜蠟,且臘月開,故有此名。這個(gè)冬天,在大雪即將來臨的前一天,我在一戶人家門前凌亂的磚石堆里,拾到臘梅一支,修直的枝條,小小的花朵,玲瓏且質(zhì)感,如玉雕一般,有種令人憐惜的美,這么好的花兒怎么會(huì)淪落至此呢?再看院內(nèi),一棵老樹才冒出零星的蜜色花朵,原來這家正在裝修,工人或許覺得斜逸的枝條礙事吧,就一折兩段,隨手丟棄在矮墻上;丶仪逅疀_洗后,花容煥然一新,我把它插在冰箱上的空花瓶里,走過來走過去,總會(huì)看它一眼,陣陣幽香,如窗外的雪花一樣,飛揚(yáng)而飄逸,有種夢幻般的感覺。也算是雪中賞梅吧,無意間倒做成了一樁雅事!
或許,只要有心,總會(huì)尋到一支梅花,來映照黯淡寒冷的冬日。無論是在泛黃的卷帙間,還是在清寂的案頭,即便是屈身碎石瓦礫中,它也會(huì)一樣為你綻放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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