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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麗的花優(yōu)美散文
那個學(xué)生的身影,讓我一輩子難忘,清澈的眼睛,瘦削的下巴,整潔的校服,還有腳上那雙爛球鞋。
舉國同悲的汶川大地震后不久,我成了一名自愿者教師到四川綿陽市支教,心里充滿熱情,對自己有所期待,而他是我教的那個班級的班長。在這所創(chuàng)傷累累、余悸未定的學(xué)校,他是我們班上儀表最規(guī)范的孩子。
每天早晨,他總是第一個來到學(xué)校,開門大掃除,擦拭講臺,擦每一個同學(xué)的桌凳。有一次,他還插了一束花在講臺上,是顏色璀璨的野花。
我非常喜歡他,甚至暗暗企盼班上的每一位學(xué)生在經(jīng)歷過這場大劫難后都能像他一樣懂事?墒俏业男乃寂c精力卻更多地用在了那些震后心理疾病癥狀明顯的孩子身上,卻常常忽略了他不同尋常、不言而喻的成熟。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沒來學(xué)校,同學(xué)們都被堵在教室門口,我翻箱倒柜才找到了備用鑰匙。那一天,我一直都心神不定,因為我除了知道他是個乖孩子之外,對他一無所知。
當(dāng)天傍晚,在河對岸,我找到了他家那縮在田野深處的過渡房。
他見到我,驚喜中略帶窘迫。那是兩間一眼就俯望個底朝天的屋子,里間的硬板床上睡著他形銷骨立、面呈菜色的父親。他站在我身邊輕聲說:“老師,爸爸病了,家里沒人照顧。十幾天前,媽媽就被地震帶來的泥石流吞沒,再也沒有回來!
我沉默了良久良久,那一刻,我十分愧疚。這是一個過早挑起生活重?fù)?dān)的孩子,我卻自私地分享了他的懂事與成熟,但忘記了給予他最需要的體貼與關(guān)懷。
不知不覺夜已經(jīng)深了,他執(zhí)意要送我,悠長的小巷只有我倆的身影。他向我講起童年的往事:
“小的時候,因為營養(yǎng)不良,我長得特別矮小,同村的孩子經(jīng)常欺負(fù)我,我難過得要命,覺得什么都比不上別人,個子小,力氣也小。
那會兒媽媽還在,看著我悶不作聲、垂頭喪氣的樣子,她說:孩子,去看看我們家的菜地吧,那兒開了好多好多花。我對媽媽的話半信半疑。我知道,我們家的菜地是村里最差的一塊,媽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菜地也沒能像別人家的一樣蒸蒸日上、欣欣向榮。
可后來,我忍不住好奇還是去了。真的,見到菜地的那一剎那,我簡直驚呆了,那塊菜地四周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芍藥花。
我手舞足蹈地跑回家,向媽媽講述我看到的一切。媽媽激動地?fù)е艺f,孩子,只要努力耕耘,最貧瘠的土地也能開出最美麗的花……”
回憶這些支教的日子里,每當(dāng)我百無聊賴、無所適從地思念家人的時候,魂牽夢繞映入腦海的卻是那一雙明亮的眸子。那雙經(jīng)歷過這場大劫難磨練后更加堅毅更加清澈的眼睛,面對著這滿目瘡夷、百廢待興的四川盆地,我的耳邊總會想起他堅定的聲音:“只要努力耕耘,最貧瘠的土地也能開出最美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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