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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jīng):車鄰
《詩經(jīng):車鄰》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
未見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栗。
既見君子,并坐鼓瑟。
今者不樂,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楊。
既見君子,并坐鼓簧。
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注釋:
1、鄰鄰:同轔轔,車行聲。
2、白顛:白額,一種良馬。
3、君子:此是對友人的尊稱。
4、寺人:宦者。馬瑞辰《毛傳箋通釋》:“寺人者,即侍人之省,非謂《周禮》寺人之官也!蓖跸戎t《詩三家義集疏》:“蓋近侍之通稱,不必泥歷代寺人為說!
5、阪(板):山坡。
6、隰(習(xí)):低濕的地方。
7、逝:往。耋(迭):八十歲,此處泛指老人。
譯文:
大車奔馳響轔轔,馬兒白毛生額頂。
來訪君子未見面,等候侍者來傳令。
高坡有個(gè)漆樹園,洼地有片栗樹田。
已經(jīng)見到那君子,同坐彈瑟樂晏晏。
今朝不樂待幾時(shí),轉(zhuǎn)眼衰老氣奄奄。
高坡有個(gè)桑樹林,洼地有片楊樹蔭。
已經(jīng)見到那君子,同坐吹笙喜盈盈。
今朝不樂待幾時(shí),轉(zhuǎn)眼死去埋墳塋。
賞析:
此詩舊說或謂“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毛詩序》);或謂“襄公伐戎,初命秦伯,國人榮之。賦《車鄰》”(豐坊《詩傳》);或謂“秦穆公燕飲賓客及群臣,依西山之土音,作歌以侑之”(吳懋清《毛詩復(fù)古錄》)。今人分歧更大,或謂是“反映秦君腐朽的生活和思想的詩”(程俊英《詩經(jīng)譯注》);或謂“這是貴族婦人所作的詩,詠唱他們夫妻的享樂生活”(高亨《詩經(jīng)今注》);或謂“沒落貴族士大夫勸人及時(shí)行樂”(袁愈荌、唐莫堯《詩經(jīng)全譯》);或謂是“婦人喜見其征夫回還時(shí)歡樂之詞”(藍(lán)菊蓀《詩經(jīng)國風(fēng)今譯》)?疾烊姡f說似與此詩第二、第三章相勸及時(shí)行樂的意思不相合;今人各說雖較舊說為勝,但仍難以貫通全詩,不是后兩章有捍格,便是首章欠圓滿。茲皆不取。
此詩是寫貴族朋友間相互勸樂的。全詩三章皆為自述,表現(xiàn)了友人歡聚作樂的情景。首章從拜會友人途中寫起,詩人說自己乘著馬車前去,車聲“鄰鄰”,如音樂一般好聽,他仿佛在欣賞著一支美妙的曲子。正因?yàn)樗泻眯那椋庞X得車聲特別悅耳。最叫他得意的還是拉車的馬,額頭間長著清一色白毛,好似堆著一團(tuán)白雪。白額的馬,舊名戴星馬,俗稱玉頂馬,是古代珍貴的名馬之一。他特地點(diǎn)明馬“白額”的特征,當(dāng)然是要突出它的珍貴,更重要的則是借此襯托自己的尊貴。因而從開頭兩句敘說中,可以察覺到詩人的自豪與歡愉的情懷。緊接著三、四句便說自己已安抵朋友之家——這是一個(gè)貴族人家,非一般平民小戶可比,未見主人之前,必須等待侍者的通報(bào)、傳令。詩人如此說,無非是要突出友人門第高貴,突出友人的高貴,目的則在暗示自己也是有身份的。首章后兩句是“言在此而意在彼”,自我標(biāo)榜,可謂含而不露。二、三章意思相同,說自己受到朋友的熱情款待。頭兩句借當(dāng)時(shí)民歌中常用的“阪(或山)有×,隰(或澤)有×”的句式起興,以引出下文,在意義上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安⒆北硎居H熱,他們是一對情投意合的朋友,一見面,就在一起彈奏吹打,親密無間。主人一再勸告著:今日會面要盡情歡樂,轉(zhuǎn)眼間我們就會衰老,說不定哪一天會死去。這里所表現(xiàn)的及時(shí)行樂的思想,與東漢《古詩十九首》中說的“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為樂當(dāng)及時(shí),何能待來茲”的話很相似,它們之間也許有著相承的關(guān)系。此詩“今者”兩句盡管情調(diào)有點(diǎn)消極,但放在朋友間相互勸樂的場合,坦露襟懷,以誠待友,在酒席上流露出的人生短促的感傷,本可以理解,不必非要斥之以“腐朽”“沒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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