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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的君子論
孔子的君子論1
本文著眼于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人生價值觀的矯正這一現(xiàn)實難題,從中國傳統(tǒng)精神文化與當代精神文明建設(shè)的聯(lián)通之處,深入考察解析了孔子關(guān)于君子人格的若干規(guī)范:在人生目標上志存高遠;在人生涵養(yǎng)上知書達禮;在處世之道上忠恕守信;在人生得失上重義輕利;在人格形象上正大光明;在人生境界上和而不同等。把握上述君子人格內(nèi)涵的精髓,不難領(lǐng)悟到中國傳統(tǒng)教育所著力宣揚的儒家理想人格的理論魅力及其現(xiàn)實意義。
作 者: 周碧晴 作者單位: 第二軍醫(yī)大學政教室 刊 名: 南京政治學院學報 PKU 英文刊名: JOURNAL OF PLA NANJING INSTITUTE OF POLITICS 年,卷(期): 20xx 16(2) 分類號: B222.2 關(guān)鍵詞: 孔子 君子人格 規(guī)范孔子的君子論2
【摘 要】
孔子認為,作為擔負著匡復天下重任的君子,首先必須是社會道德建設(shè)的楷模。為家、為國他應該是忠孝兼顧,交友、謀利他必須經(jīng)得起利益的誘惑,堅守誠信和道義的社會道德底線。
【關(guān)鍵詞】
孔子;君子;道德;修養(yǎng)
孔子認為,能夠負載社會的道德理想、躬行儒家道德規(guī)范,并進而擔負起匡復天下重任的現(xiàn)實主體就是所謂的“君子”。在孔子的眼中,“君子”是這樣一群人,他們既有豐富的文化和社會知識,又有崇高的道德修養(yǎng);他們既是社會的道德楷模,同時又擔負著引領(lǐng)社會風尚、為建設(shè)理想社會制度導航的重任;這些人的身上寄托著社會大眾的希望,寄托著人類社會的未來。所以,孔子對“君子”的道德修養(yǎng)提出了一系列要求。概而言之,主要包括如下幾方面:首先,作為一名君子,在家里他應該是一名孝子;其次,在國家和君主看來,他應該是一名忠臣;在朋友看來,他應該是一個誠信而值得信賴的人;再次,當面對物質(zhì)利益的誘惑時,能夠做到不會因為追求物質(zhì)利益而違背社會公義。
一、做人“孝”為先
孔子治學的目的是要建立一個理想的和諧、公平的社會制度。而孔子認為,任何社會制度的建立都有賴于一批具有高尚道德人格的人。因此,孔子的社會學說是從改造和培養(yǎng)人開始著手,以塑造具有高尚道德情操的人格為目的的。正是由于儒家的道德實踐旨在成就一種圣人的品格,因此儒家思想的落實必然要求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有一個可以承擔這一理想的社會群體。
孝是血緣等級社會最高的道德規(guī)范和道德準則,因為在宗法體制下,通行的是以親親為基礎(chǔ)的家族政治體制。在這種家天下的社會制度下,家和國、政治關(guān)系和血緣關(guān)系是統(tǒng)一的、難以嚴格分開的,孝既是構(gòu)筑家庭和宗法關(guān)系的基本倫理準則,也是構(gòu)筑社會政治體系的基本范疇。因此,孔子非常重視孝道,并且把孝道列為君子道德修養(yǎng)的主要項目。他認為,作為道德高尚的君子,首先必須是一名孝子。
孔子重視孝道主要出于以下考慮:第一,孔子認為,君子承擔著建設(shè)理想社會的重任。所以,君子首先必須是一個恪盡孝道的人,因為一個在家中不能盡孝道的人,是不可能擔負起建設(shè)理想社會重任的。第二,家庭是社會組織中一個最基本的組成單位,要建設(shè)一個理想的社會制度,首先必須建立一個理想的家庭。如果沒有一個理想的家庭,就不可能建設(shè)一個理想的社會。而要建立一個理想的家庭,首先就必須要求子女在家中對父母盡孝道。第三,恪盡孝道,也是社會發(fā)展向人們提出的迫切要求?鬃由畹拇呵飼r代,是一個社會規(guī)范遭到嚴重破壞的時代,用孔子的話說就是“禮崩樂壞”。為了重建社會道德規(guī)范,孔子對孝道提出了最基本的要求:“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具體說來,表現(xiàn)為以下幾方面:
第一,子女要從物質(zhì)上贍養(yǎng)父母,保證父母吃飽穿暖,無衣食之憂,無饑寒之慮。毫無疑問,一個連自己父母的溫飽都保證不了的人是談不上孝道的。第二,子女僅僅做到贍養(yǎng)父母這一點還是很不夠的。 孔子認為孝不但是要在物質(zhì)方面贍養(yǎng)父母,最重要的是必須尊敬父母:“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 所謂“敬”就是要聽從、順從父母的意志,維護父母在家庭中的核心地位。第三,做子女的應盡量爭取不要讓父母為自己擔心?鬃痈嬲]人們說,如果父母在世的話,作子女的盡量不要外出遠游,假如外出遠游一定要安頓好父母,首先要講清去處,一旦有事可招之即回;二要安排好老人,使年邁體衰的父母能夠得到照應;三,到達目的地后,要及時將自己的行蹤告知父母,免得父母掛念;四,在外面要守規(guī)矩,行為合乎禮法規(guī)范,不讓父母為自己擔心,不要有讓父母丟臉的言行,要以自己的言行為父母爭光。第四,父母去世后,要按禮節(jié)安葬并祭祀他們,最主要的就是要求子女為去世的父母守孝三年。因為,每個人幼年時期都曾在父母的懷中被抱養(yǎng)了三年,所以作為回報,在父母去世后,子女應該在父母墓前為父母守孝三年?傊,孔子為“孝”確立了必須遵循的原則,行孝必須合乎禮法,必須心存敬愛,必須和顏悅色,必須不讓父母操心,還要以自己的孝行為社會做出表率。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學,而孝則是實行“仁”的根本?鬃诱J為,人一旦確立了孝心,便能時時處處以親子之愛處理血緣家庭關(guān)系,踐履孝道,使家庭秩序在情感的組織下變得井井有條,使父子兄弟在情感的關(guān)聯(lián)中變得融融樂樂。人一旦懷抱著孝心走向廣大的`社會,便能時時處處以“愛人”之心處理各種社會關(guān)系。對此,孔子的弟子有若曾做過精辟的闡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闭强咳伺c人之間互助互愛的溫溫脈脈的情感,以及人們對禮儀規(guī)范的依戀、渴求和尊重,才能使人類社會從個體家庭到宗族到大小宗國,從父子、夫婦、兄弟到君臣,都保持一種和諧的狀態(tài)。
孔子關(guān)于孝的思想對中華文明總體走向的影響是綿綿流長的。崇尚孝道,以孝為榮,以孝治天下,成為中國歷代封建統(tǒng)治者的價值觀。更為重要的是,儒家孝道作為一種道德價值體系已經(jīng)在中國社會家喻戶曉,孝已經(jīng)成為華人家庭道德規(guī)范的最高原則和最集中的表現(xiàn);它不僅成為中華民族雖歷經(jīng)劫難仍薪傳不息的道德傳統(tǒng),而且內(nèi)化為一種民族精神。
二、為國事君“忠”為本
眾所周知,儒家賦予君子的社會使命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說“孝”是“修身、齊家”之根本;那么,“忠”則是“治國、平天下”者所必備的基本素質(zhì)。在家事父、兄,在外事君、國。這是古代人兩種最主要的社會實踐活動。因此,孔子認為,君子在是“孝子”的同時,還必須是一名“忠臣”。
要求人們對君國盡忠,這也是時代發(fā)展的必然產(chǎn)物。從夏朝開始,中國就建立了統(tǒng)一的君主制國家。君主是國家的最高統(tǒng)治者,君主擁有無上的權(quán)力和至尊的地位。隨著生產(chǎn)關(guān)系和政治制度的不斷地發(fā)展變革,春秋戰(zhàn)國之際,許多奴隸主貴族占有奴隸所創(chuàng)造的財富而富比王侯,并由此而生了政治野心,而一些新興的地主貴族也要求得到相應的政治地位。于是,諸侯爭霸、大夫篡位的現(xiàn)象層出不窮。各諸侯和大夫們?yōu)榱俗约旱睦婕娂婐B(yǎng)士招賢,許多與其沒有血關(guān)系的人進入統(tǒng)治集團,這突破了傳統(tǒng)的宗族關(guān)系的政治體制。為了適應社會的新形勢,在統(tǒng)治者內(nèi)部便產(chǎn)生了“忠”這種政治道德準則的需求,君臣關(guān)系便從宗族關(guān)系中獨立來了,也即“ 忠”從“ 孝”中獨立出來了。 關(guān)于君臣關(guān)系,《論語》對此有如下記載:魯定公問孔子:“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痹诳鬃有哪恐械摹爸摇,具有襟懷坦誠推誠待人和恪盡職守等多重內(nèi)涵。首先,作為臣下必須尊重君主,嚴格遵循君臣之間的各種禮儀規(guī)定,態(tài)度上恭恭敬敬;其次,對待君主的吩咐和自己的本職工作要盡職盡責,即使被授予的職務(wù)和工作不合乎自己的愿望,一旦接受了任命,也要盡心盡力做好,哪怕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忠”與“孝”既有區(qū)別又有聯(lián)系,是一種辯證的統(tǒng)一:“孝”是事親之道,“忠”是事君之道;“孝”道的進一步擴展就是“忠”,忠君愛國、成就勛業(yè)、揚名立萬,又是最大的“孝”。歷來求忠臣于孝子之門,這就說明其實“孝”和“忠”是很難分開的。
孔子關(guān)于“忠”的思想,需要特別指出的還有以下幾點:第一,孔子認為“忠”是人際交往中人人必須普遍信守的原則,不僅是臣下對君主要忠,那種將孔子關(guān)于“忠”的思想僅僅理解為“忠君”的想法是不全面的。第二,孔子主張臣下忠君也是有無條件的。作為君主要想讓臣下忠于自己至少必須做到以下兩點:首先必須實行“仁政”;其次,必須嚴格按禮儀的規(guī)定使用臣下。否則,臣下也沒有必要衷心服侍君主,這樣孔子就將單方面的君臣關(guān)系轉(zhuǎn)化為互為條件的君臣關(guān)系。第三,孔子主張的人臣之“忠”,并不僅僅是對君主個人百依百順、絕對服從。相反,當君主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臣下要敢于當面提出批評,糾正君主的錯誤。無條件地盲目服從君主的旨意,那算不上是真正的忠臣。第四,孔子生活的時代,在上層貴族看來“家”與“國”是很難絕然分開的,君主就是國家的代表。因此,當時忠君和愛國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因此,孔子倫理學說中的“忠”還具有民眾與國家同存亡共榮辱的政治意義。春秋后期,隨著諸侯國之間兼并戰(zhàn)爭的日益激烈,人們的國家觀念也逐步強化,“忠”漸漸被賦予“愛國”的意義。
在孔子的思想中,“忠”與“孝”既有區(qū)別又有聯(lián)系,是一種辯證的統(tǒng)一!靶ⅰ笔鞘掠H之道,“忠”是事君之道;“孝”道的進一步擴展就是“忠”,忠君愛國、成就勛業(yè),又是最大的“孝”。在孔子看來,“孝”和“忠”在人格修養(yǎng)中是辯證統(tǒng)一的,是君子必須具備的道德修養(yǎng)。
三、與人交往貴誠信
人是一種群居性的社會動物,正常情況下人是不可能離群索居而孤立生存的。與此同時,人還是一種情感動物,有一種本能的情感溝通的需求,可以說情感交流是人的天性。人類情感世界的構(gòu)成元素主要有以下幾種、親情、愛情和友情。毫無疑問,友情是人類不可或缺的情感需求之一。因此,人生在世必須廣交朋友。有了朋友,人生之路將會更寬廣;有了朋友,人的內(nèi)心世界將會更加豐富多彩。由此可見,朋友關(guān)系作為一種社會關(guān)系,是人生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現(xiàn)代人所謂的“交往是一種生產(chǎn)力”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毫無疑問,與人交往是人類一種與生俱來的社會能力,也可以說是人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之一。 與此相反,一個不善于與人正常交往的人是難以在社會上立足的。
孔子認為,作為君子與人交往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必須講究“誠信”?鬃诱J為,守誠信是做人最基本的一個準則。因此,孔子將對朋友守誠信作為自己的人生理想之一。一次,他曾對自己的學生們說,自己的人生理想就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迸c此相反,孔子認為一個不講究誠信的人是難以在社會上立足的。對此,孔子明確指出:“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小車無,其何以行之哉?”也正是因此,“信”作為為人處世的一種基本道德規(guī)范與仁、義、禮、智一起被列入了儒家所謂的“五!,也就是人們應該具備的五種最基本的社會道德。因此,提倡做人要守誠信,也是孔子教授學生的主要課程之一,孔子經(jīng)常教育自己的學生為人處世要“謹慎而守信用”、要“敬業(yè)而誠信”。受孔子影響,孔子的學生曾子也說他每天都要不斷反省自己的言行是否得體。對此,《論語》有如下記載:曾子曰:“五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關(guān)于孔子“與人交往貴誠信”的思想,需要特別指出的還有如下兩點:
第一,孔子認為,守誠信作為一種基本的道德規(guī)范,不僅是一種交友之道,也是“仁政”建設(shè)的一種基本準則。他曾多次強調(diào),為政者必須講信用。如果為官者不講信用,便難以取得百姓的信任:“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相反,統(tǒng)治者只要講信用,國家就不難治理;只要統(tǒng)治者守信用,老百姓就不會不盡心事國。對此,他曾說過:“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币虼,孔子認為為政治國的基本要求就是誠信為政:“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jié)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彼踔翆λ膶W生們說,一個國家可以暫時缺糧,也可以暫時少兵;但是,一個國家不可一時一事不講信用。第二,孔子不贊成無原則地守信用,如果只知道重然諾而不知分辨是非善惡,有言必信,有行必果,就往往會犯錯誤。所以,孔子認為,守信的前提是承諾合于道義,如發(fā)現(xiàn)說過的話不合于道義,即使不履行也是可以的,不必拘泥。
孔子有關(guān)“貴誠信”的思想對中國人的人格修養(yǎng)和中華民族價值觀的形成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受孔子思想的影響,中國人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一般不輕易地向別人承諾;一旦承諾,就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兌現(xiàn)。中國人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痹谥袊丝磥恚粋人能力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須信守承諾。因此可以說,中華民族是一個信守誠信的民族,是一個有擔當、負責任的民族。
四、見利思義
孔子認為,作為一名以天下為己任的君子必須能正確處理“利”與“義”的關(guān)系,這也是君子必須具備的道德修養(yǎng)?鬃舆@里所謂的“利”就是指“物質(zhì)利益”;所謂“義”就是“合理”,也就是合乎情理、合乎法律和公共道德規(guī)范。一句話,孔子所謂的義利關(guān)系就是指“個人利益與法律和社會公共道德規(guī)范之間的關(guān)系!
眾所周知,人生在世,首先必須滿足衣、食、住、行等最基本的生活需要,這是維持人的生命的最基本的條件,也是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不可或缺的需要,否則人類就無法生存,也就談不上社會生活。因此,孔子認為一定物質(zhì)財富是保證人類社會正常運行的基礎(chǔ)。 也正是因此,在管理國家方面,孔子提出了“先富后教”的理論;孔子認為,在管理一個國家時,首先應該先讓百姓過上富裕的物質(zhì)生活,然后才能對百姓進行教育。所以,盡管孔子很少言利;但是,孔子并不反對人們追求富貴。他說,人們總是希望富貴而厭惡貧窮,這是一種正,F(xiàn)象。他曾對人表示:“富而可求也,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 所以,孔子本人也向自己的學生收取一定數(shù)量的學費,并以此謀生。不僅如此,孔子的許多學生也是終生靠薪水維生的,其中與孔子感情最深的子貢就是當時有名的大商人?鬃由踔琳J為,如果國家治理有方,社會安定地向富庶方向發(fā)展,作為士入仕求職的機會很多,如果仍處在貧賤的困境,那只能說個人在修養(yǎng)水平、能力與努力程度上有所欠缺,那只能以此為恥了。由此可見,孔子認為,人生在世追求富貴是一種正常的生命和生活需要;相反,在正常社會狀態(tài)下不能以個人的能力致富并處于貧賤狀態(tài),那才是一名士人的恥辱。有人認為孔子于利是不屑一顧的,在其頭腦中是不存在經(jīng)濟利益這一概念的 ,其實這是對孔子義利觀的誤解。
但是,由于“君子”是社會的道德楷模,他們肩負著為未來社會發(fā)展導航的歷史使命。所以,孔子對“君子”和一般常人的要求自然不同。孔子認為,作為社會一般的“小人”,他們活著的目的僅僅是為自己。所以,他們的生命和生活的目的就是為追逐物質(zhì)利益,只要對自己有利,他們可以不計后果,甚至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君子”則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說,“君子”的生命價值主要是其社會價值,而不是他們本身的生存?梢哉f,“君子”生命的社會價值是第一位的,而其生存價值則是第二位的;對于一名君子而言,其本人的生命必須服從社會的需要;如果有必要,為社會利益而犧牲個人利益,甚至是犧牲個人生命也應該在所不惜。因此,盡管就生命的生物學意義來說,“君子”的生存與“小人”完全相同,同樣離不開必要的物質(zhì)基礎(chǔ);但是,“君子”的社會活動還是不應該以追求物質(zhì)利益為第一位,而應該以遵守和實現(xiàn)社會道義為第一位,這也正是“君子”和“小人”道德修養(yǎng)最根本的區(qū)別所在。
所以,孔子認為,“君子”在自己的社會活動中處理“義”和“利”的問題時,必須遵守的原則是:
第一,“君子”當然可以追求物質(zhì)利益;但是,他必須做到“見利思義”。也就是說,每當面臨物質(zhì)利益時,君子首先必須考慮自己在獲得利益時是否合乎社會道義,不合乎社會道義的物質(zhì)利益就是白給,君子也不能要。第二,力倡以義致利,反對不義而富、不義而貴。孔子曾對自己的學生們說,如果是以不合理的方法取得富貴,當它是天空中的浮云一樣,他根本看不上眼!案慌c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 “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 第三,義利兼顧,利服從義。當利益的獲得合乎社會道義時,君子當然不會拒絕物質(zhì)利益,用中國一句通俗的話講,這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反之,當義與利發(fā)生矛盾時,君子自然應舍利取義,這叫君子不取不義之財。“禮以成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 第四,要甘于“安貧樂道”。由于受生產(chǎn)力發(fā)展水平的限制,在現(xiàn)實社會生活中,如果嚴格遵守社會道義,將會失去許多在物質(zhì)方面獲利的機會,將會使人陷入貧窮狀態(tài)。在這種情況下,孔子主張君子應該嚴格遵守社會道義,哪怕是暫時處于貧窮狀態(tài)也不為所動,這就是中國人所說的“安貧樂道”?鬃颖緛硎且粋很講究生活品味的人,他曾說自己“食不厭精”,也就是說,飯菜做的越精越好。但是,如果為了追求真理,哪怕是青菜和很粗糙的飯,那也會樂趣在其中。他贊揚自己那位生活簡陋卻特別好學的弟子顏回說:“一簞食,一瓢飲,居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孔子的義利觀,引導人們確立高潔道德、弘揚道義的精神對于人摒棄自身庸劣、卑污的生活形態(tài)具有的“春風化雨”之功。中國古代社會義利關(guān)系的歷史實踐表明,孔子以義制利的道德價值觀,對于中華民族的民族性格的鑄成、個人人格的完善和推動社會的和諧進步,都發(fā)揮了積極的導向作用?鬃诱J為,義利之辯,必須以義為上,這對于強調(diào)整體利益優(yōu)先,育成中華民族高尚的民族氣節(jié)有重要作用。在處理個人與國家集體的關(guān)系中,就是個人的利益必須服從國家、民族和社會的利益;個人的生活應該融入民族、國家的命運之中。以義為先,以義為上的義利關(guān)系準則,還是中華民族追求、創(chuàng)建、維護社會長治久安的思想指南與精神保障?鬃恿x利觀的精神對提高民族道德素質(zhì)、培養(yǎng)民族精神,幫助人們樹立科學的義利觀,促進社會的文明進步,都具有獨特的精神化育價值。
孔子提出的關(guān)于君子人格修養(yǎng)的一系列準則,對中國社會和文化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力爭做一名正人君子,曾是大多數(shù)中國人終生追求的人生理想!熬印痹粡V泛視為中國人人格修養(yǎng)的道德楷模, 即使在今天,“君子之德”中的許多因素對中國人道德修養(yǎng)的影響力依然是不可忽視的。
孔子的君子論3
摘要:
孔子的君子之道主要包含兩層意思:一是人人都整全地具有天道賦予的完滿德性;二是人人還須通過不斷地修身來成就自身的完滿德性。而君子之道有三大關(guān)節(jié):修己以敬,修己以安家,修己以安國、安天下。在孔子看來,修身中已經(jīng)奠定了安“家、國、天下”的根本原則,因此安“家、國、天下”并非修身以外事,修身即在齊家治國平天下。
關(guān)鍵詞:
君子之道;孔子;修己
一、“君子”概念
“君子”這個概念,自孔子開始,便主要指向一種道德的理想人格。君子人格的真正內(nèi)核為,對德性完滿的人的稱謂、“成德之名”或“全德之人”,而不僅僅指有道德修養(yǎng)或德性的人。因此,“德性完滿”才是君子人格的最根本內(nèi)涵,進而,“身份地位在上者”可否被稱作“君子”,也須依據(jù)德性是否完滿來衡量,即“身份地位在上者”的“位分”的規(guī)定性由完滿的德性給出。在孔子的義理脈絡(luò)中,君子的本質(zhì)規(guī)定性是其道德性,而非其身份地位,甚至有相應德性的人才配有相應地位,孔子的君子人格說出了“人之所以為人”的一種“通義”尋求道德上的完滿性。
在孔子的視野中,每個人在道德或德性上是圓滿自足的,因而一方面無法設(shè)想在道德上絕對虛無的狀況,但另一方面也無法直接肯定每一個人就已然是君子了。原因在于,每個人惟有在其稟受了相同之“道”的意義上是完滿自足的,“德”者“得”也,人通過自身不懈地學習、修養(yǎng)和踐行而“得”之于“道”,“個體分享、獲得了‘道’,內(nèi)得于己,便凝結(jié)為自己的德性”。所以,依據(jù)“道”之相同和相通,則人人都是君子,而根據(jù)“德”在多大程度上通向了“道”,則人不經(jīng)過親身的修養(yǎng)功夫便難以成就自身的君子人格。因此,“君子之道”的一層意思為人人天然就具有君子人格或完滿的德性,同時,“道”也指“大道之途”,因而這與人之修身進德相通,所以“君子之道”又指人如何一步一步地成就自身的君子人格。一言以蔽之,“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論語陽貨》)!靶越北砻魅巳颂烊坏鼐邆涑蔀榫拥膬(nèi)在本源,“習遠”則說明有的人走上了君子之大道而有資格成為君子,有的人卻自暴自棄而成為小人(《孟子離婁上》)。追問“人是什么”和“人如何去是”,往往會趨近一個抽象架空的“自由”規(guī)定,在這種自由中,人及其世界似乎獲得了最大限度的豐富性,然而它的悖論卻是:對個體自身而言,生命沒有安頓,始終處于流變狀態(tài),就諸個體間的共處來說,只能生活在一個“底線道德”隨時都可能被突破的世俗世界里,德性的完滿與否同這個世界了無干涉。相反,追問“君子是什么”和“如何成為君子”,會獲得一系列普遍具體的真實規(guī)定、特別是在孔子的精神世界中,對己(個體)而言,以修身養(yǎng)性為本務(wù),不斷地提升自己生命的道德境界,證成自身的.完滿德性,以德配天,終至與天地合德,在人倫關(guān)系(倫理實體)方面,恰如其分地處理好各種倫常關(guān)系,進而治國安民,實現(xiàn)天下的和諧大同,而個體的生命在向諸種倫理實體的回復中得到超越與安頓。
二、 君子之道的義理展開
在《憲問》之“子路問君子章”,問“為行何如可謂之君子”,孔子給出了君子之道的基本生成關(guān)節(jié),“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修己’者,修身也!踩恕,齊家也。‘安百姓’,則治國平天下也”,揭示了要成就自身的君子之道須以修身為本、以家庭為倫理關(guān)系的基地以及兼濟天下的責任意識與實踐行動。此章總論君子之道的本末體用。本者本根也,末乃根之成長散發(fā)也,體者本體也,用乃本體之施用也,因此,修己以敬或以敬修己為君子之道的本和體,而安人安百姓是修己之發(fā)用施行,末用為體本之自然展開,“一切作用莫非自根本出”,正因如此,修己以敬“夫子之言至矣盡矣”,從道理的內(nèi)在邏輯來說,才言本體則末用自然在其中也。修己以敬之“敬”, “敬其身”, “君子自修己身而自敬”,“身正則民從”“而后”安人、安百姓9。此處的“而后”首先不是從君子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具體實踐步驟來說明“修身、安人、安百姓”的先后秩序、“君子何如德成于己,而見之于天下”,而著力于修己是安人安百姓的根據(jù)所在,“君子修己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所以 “修己以敬,貫徹上下,包舉遠近,……曰安人,則修己之余而敬之至也;安百姓,則修己之極而安人之盡也!怯写龜U而后大、推之而后遠也”,即“‘安人’、‘安百姓’只是‘修己以敬’本具之實義”。
1、修身以敬
“修己以敬”與“以敬修己”合而言之才完整地表述了敬之于修身的意義,“敬”初在修身之發(fā)軔處,又貫穿于其中,最后達至其終了不遷地!靶奚硪跃础币罁(jù)仁義禮智等諸根本德性來涵養(yǎng)成“敬”之心性言動,“以敬修身”則指于自家心性上、事事物物上恒“敬”不滅,或曰“一切致知力行工夫都是敬做成的”。在孔子看來,君子修己以敬則須依據(jù)仁道而成,所以說“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里仁》),君子去仁違仁則無君子之實質(zhì),無實便無被稱揚之名,則人焉能配有君子之名!況且人要達成自身的君子人格和遵循君子之道,非時時刻刻、非于匍匐危難之際傾心奮力于仁不可,人以此不間斷行仁,既久,乃自成其名,名顯揚其實而已。有名無實,鄉(xiāng)愿也;無實無名,小人也。故而,仁乃君子人格之定質(zhì),君子之道不外于仁道,因而君子只是謀道、憂道以致道。
“君子義以為質(zhì),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衛(wèi)靈公》)
仁乃心之主,本心全仁,而仁生發(fā)義為身之主干,既為主干,則須公正不偏,故曰“正義”,其如尺度權(quán)衡一般,稱量事事物物毫厘不爽,因而事事物物各“得”其“宜”,各歸其位分,無可爭訟。人心正身正,以義為質(zhì)干,方能自作主宰,立身行道,以成君子。君子以義為正道,“行義以達其道”(《季氏》),則君子于己于人于物處分得當,無適無莫、不偏不斜。而明曉“義利之辨”是人心之覺醒立志處,也是人行君子之道的起手處,故有“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里仁》)。君子非不“曉”利、不知利,只是不存心動念于此,不以此作為立身行事的動機和根本軌則;君子知利之所以為利,“義者,宜也,事得其宜,則利在其中”,“君子義足以兼利”,求之以道理之至當性,利亦可求;然而,利總牽連著人心之私念、人情之私欲,人若死死沉湎迷昧在這類私意里,利欲熏其心,則庶幾為小人而已。在孔子的道德世界里,小人的道德含義是,與德性完滿的君子絕對對立,為自己主動棄絕一切美德之人,正因如此,小人只能作為一種道德上的虛位,這是基于孔子及其開啟的儒家源流對人性抱有根本的信任心懷、人性善,決不會決絕地斷言一個人就是不可救藥的小人,孔子立此道德之徹底對立面來警醒人要不斷修身成德,以合道理之公義。人于其起念發(fā)軔處,將義利看得分明,以義正心,使身有質(zhì)干依傍,則人格庶幾可以挺立起來;如是,由義得利,不亦宜乎?于此,孔子強調(diào),見利而思其義,“義然后取”(《憲問》),見得而思其義,“不茍得”,人所求之“利”與“得”,經(jīng)歷過“義”的權(quán)衡后方具有與其自身相應的合理性。
禮乃立志成為君子的人之視聽言動的規(guī)矩準繩。君子以禮約己,則其之手足得宜,手足合宜則秩序條暢而生和諧。禮何以能造就如此景象?因為禮規(guī)定人之視聽言動的“分”,分者,事物之恰當位置與事物間的恰當關(guān)系,“恰當”的含義不是指折中妥協(xié),而指道理之應然,其依據(jù)在正義與仁道。反之,“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泰伯》),若無禮之約束,則原本可以通向仁心仁性的德目,極易超出其本應有的限度而變得不恰當,究極言之,“禮者理也,恭慎勇直,必中于理,則不過矣”,所以君子學禮知禮以使其耳目手足適宜,從而立定自身不逾規(guī)矩法則。
孔子謂知者不惑,因其不惑于“命”、“禮”與人之“言”,“知命者,知命而安之,窮通得喪,無所動其心……知禮則動不違于理,故能立。知言則得其情實,故能知人”,故知命知禮知言而為君子。命者乃天之所命,天命也;“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賦于物者,乃事物所以當然之故也”;知天命,則為窮竭事事物物之理、盡己之整全善性,以期與天道之大流融合在一起,事天而安命,這既為認知活動亦為修養(yǎng)工夫,這即是《中庸》開篇“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之意味,因為在孔子看來,知行不可分離、分立而言,君子應“先行其言而后從之”(《為政》),訥其言而躬其行、敏其行,君子“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無所茍”(《子路》),孔子所講的“知”為德性之知,指人體認自己的本心善性,辨別善惡是非,這種體認必須基于人在不斷地做窮理盡性之工夫,而此工夫的推進亦須人之學、人之知進而人之覺,極言之,對自己本質(zhì)的覺悟與覺醒也是一種“行”,依靠這種向內(nèi)的工夫才可能生發(fā)出外在的具體道德行為,故而知便是行,行即為知,知行不可分作兩截。
修己以敬為君子之道的大本大源處,分而言之,以“仁心、義質(zhì)、禮矩、知命、辨是非”為其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人若要立志成為君子,則需知曉成為君子的每一層階梯,一步一步踏實,每升一層階梯都無可動搖,不可囫圇以為修身只須知曉大根本即可,因為沒有細密分殊的扎實工夫,大根本也守不住。合而言之,君子之道的大根本是仁義禮智敬,而每一階梯何嘗不是由仁義禮智敬來做成。再者,仁義禮智敬之間又何嘗孤立而不牽連,這些德目無非為天理仁道之曲折展現(xiàn),它們既有特定的限度,也有內(nèi)在的一貫性,所以,修己以敬的內(nèi)涵為君子將天理仁道賦予的諸德目竭力朗現(xiàn)出來。君子修身之不正,養(yǎng)性之善,以體貼天理仁道,日就月將,步步落實,用力用心既久,則君子身正心正,其性磊落光明,于天理仁道無纖毫之隔膜,終與天理仁道貫通條暢,在此不間斷的修養(yǎng)工夫中,君子于理于己于人于事于物篤敬不失,“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論語季氏》),明晰自己的規(guī)矩位分,舉措合宜,不僭越亦不失擔當,由心透現(xiàn)出光明正大的氣象,人人望之而敬意生。
2、修身以安家
安家即《大學》所謂的“齊家”,在孔子看來,安家不是修身以外另起一事,安家只是修身本具事,因為家能被安須依照天理仁道而來,安者,安于天理仁道之安排,而君子修身的本務(wù)是體貼天理仁道,成全自己的完滿德性,所以身修才能將倫常秩序安置恰當,各適其位分,修身是安家的起源處,修身才能真正齊家。家庭倫常關(guān)系生發(fā)自人的根本情理、仁與敬,仁為“愛之理,心之德”,心之德乃心得之于性、性為天理貫注于人身,仁心依理發(fā)為愛之情,而敬上、敬長則能讓人放下自己身段稟賦上的優(yōu)越處,衷心體認到自己的位分與本務(wù),并安于、忠于由道理給出的這些位分安排,根據(jù)仁心德性方能把家安頓得停停當當,所以,家是否齊會直接顯現(xiàn)一個人修養(yǎng)工夫的高低。以下圍繞孝悌來論說修身與齊家的內(nèi)在關(guān)聯(lián)。
在孔子及其開啟的整個儒家傳統(tǒng)看來,“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學而》),孝悌是“為仁”之本。終極性的天理仁道完滿自足,無稍虧欠,因此孝悌不能作為“仁”的根本。然而在人這里,因氣稟所蔽,天理仁道非直接顯明,需要人自身的修養(yǎng)工夫,而體認天理仁道須求諸身,人身之切近處無非父母之大恩大德,“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陽貨》),為人父母,出于其本然之情理與血脈相連之事實而自然愛護其子女,其愛其理廓然大公,無一毫之私欲與私意,作為子女,領(lǐng)受著父母的大愛,孝敬其父母豈非其必然之行為!悌敬兄長亦如是。因此,雖然天理仁道是孝悌的根本,但孝悌卻是“行仁”的根本起始處、著手處,無此根本起點,人體貼天理仁道就會浮泛無根,落不到實處。人們常常認為孔子及其儒家對子女的要求太過苛刻,不近人情。這是一種誤讀與誤解,孔子之所以強調(diào),“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學而》),“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里仁》),“三年之喪”(《陽貨》),這既基于天理仁道之必然,又依據(jù)人類的普遍經(jīng)驗。這類經(jīng)驗揭示一個人要真正體認父母對子女的大恩大愛,需待他自己成為人之父母與他生命極度衰弱(面臨重病或死亡)之時,為父母時自然會體會到自己的父母養(yǎng)育自己的艱辛與大愛,當自己的生命極度衰弱之時自然會呼喚親人的愛,于人之常情于天之恒理,孔子要求子女孝敬與贍養(yǎng)自己的父母,因為孝敬接續(xù)著天理,贍養(yǎng)接續(xù)著生命,天理與生命的匯通給予每一代人的人生以源源不絕的價值與關(guān)懷。
若說修身,君子將仁義禮智敬作為其內(nèi)核,若說齊家,君子從孝悌開始體貼天理仁道,而孝悌本于、發(fā)于仁心仁性,故而齊家以修身為本,于孝悌處獲得落實。家是修身最重要的場所,一個人如果能安頓好家里的種種倫常關(guān)系,那么他也能安頓好家之外的倫理關(guān)系,因為這些倫理關(guān)系是家庭倫常關(guān)系的自然推廓,“‘家’不僅成為價值的出發(fā)點、價值的取向,而且成為整個社會關(guān)系的理想模式”,雖然開源于家庭的仁愛有差等、深淺與遠近,但這種推己及人的仁愛不會有陌生感,并不存在所謂的道德陌生人,因為每一個人都領(lǐng)受著來自家的愛,這是一個共同點,基于自己的本心推廓這種愛,則“德不孤,必有鄰”(《里仁》)。
3、修身以安國、安天下
孔子引用《尚書》經(jīng)文來回答齊家與為政治國的關(guān)系,“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為政》),發(fā)乎孝悌,家庭內(nèi)部才會和諧,家庭內(nèi)部和諧了,家庭與家庭之間和諧了,國家的和諧才有了根基,所以說“君子篤于親,則民興于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泰伯》),治國如治家,家齊而后才可使國治。由于齊家的根本在修身,所以齊家與為政的關(guān)系最終會追溯到修身與治國的關(guān)聯(lián)上。
“季康子問政于孔子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對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保ā额仠Y》)
雖然孔子會根據(jù)具體的時空、人物、對象闡明自己的思想,通常含有特指的意味,但孔子之言更指向普遍的道理、通義,因此此章所論之“君子”首先也本具道德完滿之意,繼而這章所立之觀點具有代表性。己欲善才可期待民善,所謂“君子求諸己”是矣(《衛(wèi)靈公》)。求諸己者,一言“自修”也,君子自修其身,發(fā)煌其本具之仁心善性,而自成其完滿德性,仁心善性完滿自足,非須向外求取才得,只需推廓養(yǎng)存,一言“責己”也,猶射箭,箭不中的,不怨責箭不直、的不正,而反求之于己之身、己之心,責己者,正心也,心正然后身正,君子“內(nèi)省不疚”(《顏淵》),戒慎恐懼慎其獨。君子以德修己,率先垂范,以身作則,先覺覺后覺,其行己恭而不放肆,事上敬而不傲怠,養(yǎng)民惠而公正,使民義而后利,依德安國,德如春風,化育生民,以德教導之,則為政之君子“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為政》),人皆仰望而仿效之。
孔子行政的具體理路為,“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子路》)。名何以得正?因其實,名與實相符才言名正,實者,天理仁道之自然也,其名符合天理仁道之所賦則得其正,反之則名不正,故“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衛(wèi)靈公》),旁落自棄天理仁道,則無可稱之實,亦無可稱之名,人人名實不符,則位分在上者不像上者(如父母、兄姐)、位分在下者不像下者(如子女、弟妹);無實無名者,其言不順承天理仁道而無所依傍,非靠外在強力不足以服人,此服非心服,靠外力服人者,事成于強制,此強制力一除,則事皆潰塌,而君子“言厚心亦厚”;人人心服于理,依照理之軌轍,則事成,因而事成意味著依理而動,而理的具體形態(tài)是禮樂規(guī)范,所以用禮樂規(guī)范來約束行為的本質(zhì)為按照理而行動;禮樂規(guī)范源于人心之理,禮樂興盛說明人心向理,心悅誠服于理,這即是德治,然而人心因氣質(zhì)所蔽,利欲萌生,若無刑罰之限制與懲處,終至掩善行惡而無忌憚,然刑罰之正當與否不在其效力大小,而在其合乎理還是違背理;刑罰作為人改過遷善的最后手段,指向“事的合法不合法”,若被非法(理)使用,則生民知善而難行善,行善之路被阻隔則生民手足無法安頓,如是之甚則國危矣。由此觀之,孔子的為政不外于修身,修身即修得名實相符,發(fā)揮自己的仁心善性,固守自己的位分,使事事物物各適其性、各歸其宜,這樣才能名正言順,事事順成,禮樂興隆,刑罰公正,生民循規(guī)蹈矩,而天下太平庶幾可望也。
以上從三個大的層次論述了孔子的君子之道,可以看出,修身修己是君子之道的核心,人之修身以天理仁道為最終根據(jù),以仁義禮智為具體德目,常敬不失,反求諸己而“躬自厚”(《衛(wèi)靈公》),則可為德性完滿之君子,憑此完滿的德性,君子齊家、安國與平天下才有根底?鬃铀v的齊家、治國與平天下,非停留于一時一隅之齊、治、平,乃是尋求一種“通義”,即如何永世地齊家、永世地安國和永世地平安天下,他以修身為最堅實的基地,自然且必然地生發(fā)出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基本原則。既然修身內(nèi)具了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義理根據(jù),那么君子之道的整全含義就只是修己以敬。
三、 總論
君子作為德性完滿的人并不是一個特類,而是指所有人,因為在孔子的思想里,道不遠人,不存在先天被天道拋棄而在道德上有虧欠的人,在每個人的心性中,完具天道仁心善性和仁義禮智,因而人在德性完具的層面上沒有貴賤高低、聰慧愚癡之別。然而何以有不道德的人、不道德的事出現(xiàn)?除開氣質(zhì)對全善心性的遮蔽,更重要的原因為,人自絕、自遠于道,自暴自棄,辜負天道所賦之善性。
孔子的君子之道以修己以敬為本根,生發(fā)出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基礎(chǔ)原則,故而修身中也有齊家事、治國事與平天下事,或謂,君子于齊家安國平天下中修身養(yǎng)性,踐履君子之道?鬃拥木又阑谌说谋救磺槔,亦即從人的本質(zhì)屬性出發(fā)來探究如何證成自身的完滿德性,這個證成過程不是運作在一個自閉的、自圓其說的理論空間中,而是要積極投身到真實的生活中,在“家、國、天下”里下切實的修養(yǎng)工夫,所以儒家有著細密的禮儀規(guī)范來使人每一步都足踏實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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