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而感傷的行走—我的北大考研之路

中國大學網　http://m.msguai.com －1903年的冬天，當奧地利的青年作家卡卜斯接到里爾克寫給他的第六封信時，他明白了“寂寞”對于一位成長起來的藝術家多么重要。在這封信里，里爾克像前五封信一樣提醒卡卜斯要負擔，更要喜歡“你的寂寞”。“寂寞在生長；它的生長是痛苦的，是悲哀的，像是春天的開始，你不要為此而迷惑。我們最需要的的確是寂寞，廣大內心的寂寞，居于寂寞，像人們在兒童時那樣寂寞”�？ú匪菇邮芰死餇柨说闹腋妫�并受納輕柔而深邃的寂寞，它將為年輕的藝術家提供生長的泥土和甘液。 ——鄭亞洪《寂寞》 　　

   我選擇了考研，便選擇了一段注定孤寂行走的旅途。這是2002年，這年我21歲。四年的大學生活還有一年就結束了。孤寂對我而言算不了什么。三年的高中生活，還有這已走盡的三年大學生活中，精心的包裝已使我學會了在孤寂中尋找力量。我不信六年的隱忍抵擋不住一年的誘惑。即使是孤寂的行走，即使是漫長的旅途，我也不愿懷疑自己的毅力。于是我便能讓這寂寞幻化為一縷云煙，而我則在煙幕中如癡如醉。 　　

   我天生是個追求完美的家伙，可自出生始，我便是上帝不完美的杰作。瘦小的身材，扁平的胸膛，毫不帥氣的臉龐，卻日夜夢想著哪位美女能以身相許。多少年前，一位少年讀到了一個女子哀傷的站在古老的《詩經》里：“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倍嗌倌旰笪胰詾榇藴I濕青衫，一臉感傷。鬢白的二老，貧困的家庭，并不出色的學業(yè)，卻對教授之職垂涎三尺。無意中讀到魯迅先生《我觀北大》：“北大是常為新的改進的先鋒，要使中國向著好的往上的道路走……北大是常與黑暗勢力抗戰(zhàn)的，即使只有自己�！弊源吮銛喽�，未名湖中博雅塔的倒影，是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蔽蚁胛以撎魬�(zhàn)一下了，未必就不能至呢。于是，在我寂寞的行走中便摻入了感傷的因子�！笆刮覀兏袀�的不是別人，就是自己。什么時間，什么老歌，什么懷舊，什么什么……所有的感傷最后落腳在自己的額頭。一摸滾燙得要命，卻在實際上無損于任何，也無益于任何。僅僅是一種本能的渴望與需求。其實我們也是需要感傷的，需要它滋潤我們因為過分快樂而過分干燥的心田。” 原來，感傷也可以是生活的內容，甚至是“本能的渴望與需求”。 我選擇了考研，我選擇了北大，我開始了孤寂而感傷的行走。

   我必須承認，武漢大學是可愛的。我愛它甚至超過了愛自己；但與北大相比，我則毫不掩飾的更愛北大。這不是背棄，是一種選擇。盡管選擇本身就是一種背棄。我選擇北大則是一種帶著傷感的背棄，因為我無法預知會有多少人正經歷著我同樣的選擇，而我能否如愿以償呢？我并不自信，但若選擇武大，我的信心還是會強很多。因此，這種選擇一開始便透露出悲壯的色彩�？晌疑钚�，我還是有選擇的權利的。

　　誰叫我是學法律的呢。

　　我并未去過北京，北大自然也未曾謀面。所有的映像也只是在文字中形成的幻影。那個山東大漢孔慶東，那個狂妄少年余杰，是他們讓我知道北大的可愛。 盡管孔慶東的文字中透露出對北大無盡的愛，而余杰的文字中除了愛更多的是憂，但我相信，愛之愈深才會憂之愈切。對于我來說，甚至可以說對絕大多數文科生來說，北大始終是個心動的夢想。當我真正開始為之奮斗時，一股溫暖得如同回家的感覺蕩過我感傷的心田，我想那大概就是一種叫情結的東西，complex ，復雜得難以言說。

　　那時，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站在珞珈山頂大聲呼喚：北大，我愛你！生活在理想中的人難以看到路途的艱辛，而想象又能讓生活充滿動力。我慶幸自己能有無知者無畏的勇氣�；蛘哒f，這路程原本平淡，原本簡單，無需有畏懼與知難而退。僅一年的時光，在歲月無垠的長河中是多么微不足道。如果，如果能有感情相佐，那也該是逝者如斯吧。而我沒有女朋友，甚至不知究竟喜歡誰。這路程顯得多么漫長。

　　5月21日，這是我記憶清晰的一天，我接到月的電話，月要來武漢了。我不知道月是來游玩或是散心，還是來看我。在我看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月來了。盡管在2001年國慶后，我對月的思念不得不告一段落，我還是忍不住問自己：還喜歡月么？我無疑還是喜歡月的，因此，月的電話很容易地讓我激動了好幾天。我不愿追問這是否一種罪過，就如同評判一篇小說，感覺才是最重要的。我需要喜歡一個人我也需要學著暫時遺忘。在這孤寂而感傷的行走中，北大始終是最后的目標；而我又不愿意為此忽視中途的風景。我不知道能否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就當是路途中的驛站吧。不是有人這樣說過么：“一個人的天空注定是空虛的孤獨。你看見鷹的翅膀，也帶著受傷的繃帶。如果我能祈求到神靈的庇護，寬如我的無知我的冒險，我便獲得重新審視這個世界還有你的勇氣�！�

　　無論結果如何，我想，我都該感謝月。這不僅讓我長大，更讓我尋找到感傷。我真的需要用感傷來滋潤我過分干燥的心田了。月的生活中似乎沒有痛苦，在月的陪同下，我也快了起來。我甚至淡忘了考研的艱辛。如果那幾日能永久駐留，不爭氣的我寧可在幻想中沉淪。我沒有問月來武漢的原因，因為我深知她也不喜歡我。盡管月不會拒絕我牽著她的手逛街，甚至不會拒絕我偶爾無禮的擁抱，月還是不喜歡我。月知道我有一顆極其敏感而脆弱的心，月也知道我的懦弱，善良的她總狠不起心對我拒絕。這些都是我深知的，于是我只能沒出息的陷入幻想，在幻想中呼吸愛情的醇香。月說，堅強點，一心考研。

　　我無法忘記與月并肩走在東湖邊的那個夜晚。淅瀝的小雨幾乎淋濕了我們的頭發(fā)和身子，唯一的傘下的空間對我們來說太局促了�？粗�身邊瘦小的月，看著我們有意隔開的距離，還有雨水肆無忌憚的淋著我們的身子，那一刻，我多么想把月擁在懷中。

　　很快的，月便走了。月又說，堅強點，一心考研。聽了說的話，我再也堅強不起來，淚水濕潤了我瘦弱的臉龐。一個人傻傻的站在車站里，月早離我而去了。我難以禁受短暫幾日內如此大的轉變，回憶成了我打發(fā)時間的最好發(fā)式。月來電話說，還記得歸元寺的那半副楹聯么： 天下事了尤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是啊，原本就未開始的感情，又何來結束呢。盡管我不贊成拖拖拉拉的感情，但我們實在有太多的事等著去做。我想起了歸元寺的又半副楹聯：見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 若沒有月，我的路程定會更加寂寞而漫長。月讓我有了重新審視自己的機會與勇氣。我慶幸月的拒絕，這讓我更深的體味到了寂寞對于一個旅行者是多么重要。只有在寂寞中，我才能學會放棄，學會遺忘。如果沒有這次經歷，我懷疑自己是否有堅持到底的毅力，甚至可能在患得患失中半途而退。 這是多么讓人刻骨銘心的感傷啊。我尋找找了這份感傷，它讓我滿滿的變得心如止水。

　　時間又在不自覺中匆匆而過，我也漸漸有了自信。我在筆記本上記下：

　　常想想那湖光塔影生活也因此有了不少動力未名湖中博雅塔的倒影大概是世上最美的風景只有在寂寞中不停地行走，我才能不斷的超越自己；只有在感傷中不停止思想，我才能找到超越的動力。行走，這是思想者存在的堅強理由。

  　2002年暑假，我只身來到了北大。我來參加考研專業(yè)課輔導班。 這是我第一次來北京，偌大的城市幾乎沒有我熟悉的人，濁熱的空氣讓我的呼吸也變得極為吃力。但存在希望便擁有了動力。在一日日汗流浹背的日子里，我為自己的理想在北京城不停的奔波，并樂此不疲。多虧了武漢一個同學的同學的幫忙，我終于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旅館里住下了。我的半個月的北京歲月由此拉開序幕。 這段日子想起來刻骨銘心，大概忘記它需要一輩子的時間。 盡管七月份的北京城酷熱難當，氣溫達到40攝氏度我早習以為常，但地下旅館卻陰暗潮濕。地上很滑，從來沒有干過；晚上睡覺還要蓋很厚的棉被。我的身子就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一日經過兩個季節(jié)的磨練。

　　我現在仍然奇怪，那時竟從來沒有病著，反而每天精力充足。也許這便是精神的力量了。最糟糕的是，地下旅館在中國青年政治學院附近，離北大很遠。步行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坐車也不方便，因為我晚上要到九點半才能上完課，那時恐怕連末班車也搭不上了。我在北京沒有一個同學，更不用說在北大及北大附近了。武漢同學的同學也不在北大，他就讀于中國青年政治學院。能有住處，我已經謝天謝地了，哪兒還會挑剔。

　　更重要的是，地下旅館便宜。老板說住一個月300元， 我想這在北京真夠便宜的了。我說我只住半個月，老板卻說半個月也是300 元。我想了想還是住下了，只是在心里忍不住狠狠將老板臭罵了一頓。因為 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找房子，而  且很有可能找也找不到，即使找到，大概也不 會比這兒便宜。 我開始尋找交通工具。和那個武漢同學的同學在他們學校轉了一圈后， 我無比興奮的發(fā)現了很多沒有人用的舊自行車，我的眼睛亮了起來。剛好那同學也有一輛，我們把它翻了出來。雖然經過風吹日曬雨淋的報廢已有一年多了，但修修終究勝過兩條腿吧。事實比我想象的要糟，那車蹬起來十分吃力，這使得我以后每天去上課都是汗流浹背的。剎車也無法再修了，這就決定了我騎起來不免提心吊膽。但不管怎樣，總比沒有強吧，況且我來北京又不是旅游啊。

　　我到北京時7月13日中午，7月12日我在學校匆匆結束了最后一門期末考試后便急急忙忙北上了。但我還是來遲了，輔導班的課在13日就正式 開始了，第一天白天的課我根本趕不上。忙完了一些瑣事，我準備去上晚上 的課。畢竟關系到自己的未來啊，哪里顧得上坐了一夜的火車需要休息。武漢同學的同學陪我一起去北大，因為我對路很陌生。一想到終于要見到這所 讓我心儀已久的學校，我內心無比激動，甚至有點緊張。真不知這次以后，是否還有緣再進北大，其實，我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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